|
柿 乡
王天翔
一株株水桶粗的柿树,长在地堰边,长在山沟旁,长在荒野里,伸展着铁虬似的树枝,傲然挺立着。想起故乡,就想起了故乡的柿子树。
每年霜降时节,庄稼收割完了,小麦种上了,打麦场上堆起了一个个圆形的豆秆垛,菜园里的各种秧棵完全挂满了白霜。这时候,西北风不停地吹,半红半黄的柿树叶子纷纷落下?熏柿树上金黄色的柿子便开始赤裸裸地暴露了。这时节,便是摘柿子的时候了……
说起柿子,那是一种难忘的记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柿子是庄户人家的半年粮啊!那时,我家有二十多棵柿子树,每年都结得压弯树枝,只好用木杈一类的东西顶起来。刚一进入秋天,母亲总会摘回几箩头柿子,然后搬出一口大缸,洗净,把柿子放入缸中,然后将一锅温水注入其中,水温一般保持在二十摄氏度左右。这样,等上五六天,把柿子从温水缸中捞出来,吃起来又甜又脆。有的人家把它当馍吃。上地了,口袋装两个柿子,饿了,掏出来啃几口,着实解饿哩。小时候,我也曾摘了柿子,在溪流中掀起小块石头,把柿子放进去。然后,再压上石头,停四五天,掀开石块,扒出柿子,咬一口,居然也有一丝甜味。
故乡柿子的品种繁多。有硕大多肉的“牛心柿”,有个儿小多汁的“蜜蜜罐”,有耐贮藏的“摘家红”……在众多的柿子中,“牛心柿”当推为上品。它有馒头般大,极甜,无核,相传古时曾为贡品。
摘柿子可是件累活儿。刮了一夜的大风,第二天天还没亮,大人们便早早起床,披着棉袄,担着箩头,提着长杆去摘柿子。用一根长长的麻绳,一端绑住篮,一端绑在树枝上,然后,用长杆将柿子一个个卡下,待篮子装满了,慢慢放开绳子,树下的人赶忙接住篮子,把柿子倒出来。地上摘了一堆又一堆,姑娘、媳妇们一担一担地挑回家去,小孩子也忙着用篮子往家提,屋里、地里忙成一片。
屋子里、院子里堆满了柿子。这时,拣一些耐贮藏的品种,待冬天吃烘柿,其余的都晒成柿瓣或者晒成柿饼。
晒柿饼是顶麻烦的事。吃过晚饭,院子里放一架旋饼床儿,梨树上挂一盏马灯。那时节,天真的冷了。祖母、父亲、母亲和我们一些孩子,个个披件棉袄,搬一个凳子坐下来。有的剥柿蒂,有的把没有破损的柿子拣作一堆。祖母总是坐在旋饼床儿前,接过我递过去的柿子,麻利地扎在旋饼床上,左手握一把简易的去柿皮刀,搭在摊子上,右手绞动摇把儿,接着左手掌里便钻出了一根长长的柿皮儿。母亲和父亲则把祖母去了皮的柿子,一个个扎在棘刺上,挂在房檐下,一串串。待柿饼晒到半干的时候,把柿饼再一个个从棘刺上摘下来,放进缸中去焐。焐上七八天,再倒在荆笆上晾晒。焐了晒,晒了焐,如此反复十几次,直到柿饼长出白白的厚厚的柿霜为止。这样的柿饼算是晒出水平了。咬一口,软绵绵,甜丝丝,真好吃。那时,每年晾晒的柿饼,主要目的是为了充饥,人们从来没有想到把柿饼作为商品来出售。
金秋的阳光洒满了田野,撩拨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在这秋阳的沐浴中,我又想起了故乡,想起了故乡的柿子树。血红的柿叶飞舞着,柿树上垂着赤红的果实。又到该摘柿子的时候了。
& `+ R% g9 ~! c- }) o. i
$ `3 @9 }2 B* m% H2 u; x
http://bbs.people,coм,cп/.../ReadFile?whichfile=1496811&typeid=26 南通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