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同感官学习
抢救视力,教材与教法也需要「革命」。
「不是只有用眼才能学习,」张孝筠举例,可以让小朋友用眼看故事、用耳听故事、用嘴说故事,再用肢体把故事演出来;上自然课可以去户外实地观察,或者多动手操作、实验。多种感官一起运作,不但学习效果好,也减轻眼睛的负担。
日本就是靠改变上课方式拯救孩子的视力。陈政友说,日本在二次世界大战前是近视王国,战后他们痛定思痛,认为眼力、体力也是国力的一环,于是大幅修改小学低年级的课程,增加活动、生活及技能教育,减少静态的知识课程,现在学生的近视率已降低。
根据日本文部省2002年的统计,小学生视力不良比率为25.7%,台湾教育部公布的2002学年度国小学生视力不良比率则接近36%,日本学童近视的情形已比台湾缓和。
把校园变安亲班
很多小学生放学后马上赶赴安亲班。安亲班的确替父母解决不少困扰,但如果环境与做法不好,却可能不利孩子的视力。
孩子上完一天课,再到安亲班继续上课或写作业,眼睛仍然必须近距离工作,而且不像学校有规律的下课时间及操场可以活动,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此外,照明够不够、桌椅高度适不适合,是否让孩子持续看电视、用计算机,也都是问题,陈政友指出。
现在托儿所、幼儿园、安亲班分属不同部会管辖、适用不同法令,管理不易。
教育部今年一月通过《儿童教育及照顾法》草案,未来托儿所、幼儿园将一律改称「幼儿园」;不论幼儿园、安亲班或课辅中心的师生比、场地设备都将有更严格的限制,而且统一由教育部管,不再分散在不同部门。
但一位幼教学者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管现行法令或未来新法都还是有漏洞,例如,设立安亲班的规定(如师生比、活动空间)比补习班严,很多安亲班为规避较严格的法令,改以补习班名义立案,孩子恐怕仍得不到理想的照顾。
陈政友则建议,既然安亲班有存在的必要,「何不把学校变成大型的安亲班?」他建议公办民营,让业者经营下课后的时间,除了辅导课业,还要多提供运动类的社团活动,利用学校宽广的环境、规律的作息,替视力把关。
他也不赞成低年级上半天班,因为多数学生下课后待在视觉环境可能不理想的安亲班长达六、七个小时,长期下来恐怕很伤视力。他建议低年级也上全天,上午上课,下午留在学校继续活动。
家庭篇防近视跟防癌一样重要
以下是非题,请做答:
( )做雷射手术、戴角膜塑形片可以治好近视
( )多吃红萝卜、鱼肝油就不会近视
( )近视是遗传的,没办法预防
( )小孩子近视最好不要戴眼镜,否则度数会变深
( )看不清楚就直接去眼镜行配眼镜
解答:以上皆非。
这是三民幼儿园在学生入学时给家长的视力保健测验,园长杨嫔媛说,20题当中,很多家长只答对5~6题。
台大医院眼科主任林隆光说,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近视是永久的眼疾,以为配眼镜就行了;他在台大有视力保健通识课,很多学生竟也相信网络上未经证实、宣称可治疗近视的药物或方法;《康健》最近对民众做的民意调查,也只有约一半受访者答得出「600度以上算高度近视」;足见国人缺乏正确的视力保健知识。
他提醒,目前普遍的错误观念是:做雷射手术或戴角膜塑形片,就可以「治好」近视。
事实上,近视是不归路,一旦发生就难以回复。雷射或角膜塑形片只能改变角膜弧度,减轻度数,但不能回复因近视而拉长的眼轴,即使做了雷射手术或配戴塑形片,不用再戴眼镜,但高度近视的并发症仍可能发生;何况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雷射手术或戴塑形片。
高度近视 麻烦一箩筐
林隆光指出,台湾人的近视问题不只是盛行率高,更严重的是高度近视占了人口的约20%,相较于国外的2%,实在惊人;但民众却对高度近视可能引起的并发症缺乏警觉。
他说,近视愈深,表示眼轴不正常增长愈厉害,视网膜与玻璃体的变化也愈严重。在国外,视网膜剥离最主要原因是老化和糖尿病引起的并发症,但台湾很多视网膜剥离的病例是高度近视的年轻人。随着老化,将来还有黄斑部病变、网膜视神经退化、青光眼、白内障的风险,严重时都可能导致失明,他担心有朝一日国人失明的主因,恐怕非近视莫属。
彰化县秀水乡育民国小校长陈泗正,就是因为高度近视而引起青光眼及飞蚊症。
他说,戴着厚厚的镜片已经不方便,平常眼睛也很容易疲劳;青光眼病发时,眼压会升高,引起头痛,眼睛还会雾雾的,像隔着毛玻璃看东西,很不舒服,必须点药治疗;天气变化也会影响眼压。他现在每半年做一次视野及眼底检查,以免恶化。
陈泗正深知近视之苦,一有机会就叮咛小朋友或家长预防近视,如果已经近视,也要避免恶化成高度近视。
家长不能缺席
为防治近视,教育部已陆续改善学校照明及调整课桌椅高度,幼儿园、小学也要定期为学生做视力检查。
这几年教育部开始推动「健康促进学校」,要让小学生在学校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视力保健也是其中一环。
但是不论学校做了多少,父母的配合、协助最重要,让孩子在家里也能有好的视觉环境与保健习惯。
杨嫔媛说,有时她问小朋友「周末都在做什么」,不少孩子回答「睡觉跟看电视」;台湾师戴维教系教授陈政友的研究也发现,很多学童暑假时毫不节制地打电动、看电视,没有大人管,放完假视力明显衰退。
彰化县育民国小校长陈泗正说,每学期做完视力检查,校方会请家长带检查结果异常的学生去给医生检查,但部份家长会用「没钱」、「没时间」为理由迟迟不去,让孩子错失诊疗的机会。
对乡镇来说,医疗资源不足也是问题。陈泗正说,彰化秀水乡没有眼科医师,必须去花坛乡或彰化市就诊,有些家长为免麻烦,就直接带孩子去眼镜行配镜。
「家长需要不断接受亲职教育,」陈政友认为。
例如,学校可以利用家长会宣导视力保健;三民幼儿园藉教育部补助举办家长视力保健研习,并把他们组成志工团向其它家长宣导;宜兰县育英国小自创「爱眼周记」当成作业,提醒学生、家长回家也不要忘了爱护眼睛。
「当民众普遍意识到近视的危害,形成『近视可以预防,我不要让孩子近视』的风气,甚至像预防癌症一样积极预防近视,近视防治才有可能成功,」陈政友说。
大进步来自小改变
杨嫔媛三年前去南部访评视力保健学校,有一个小学生告诉她:「我星期三最可怜了,因为只上半天,下午要补很多科,连画画也要补。」杨嫔媛问他为什么要补画画,他回答:「你不知道吗?现在实施多元入学方案,什么都要会才行!」
陈政友认为,儿童健康每下愈况,是教育制度和国人价值观的共同产物。
去年6月,他发表一篇国小学童学习压力与近视的因果关系的研究,他发现,学童感受到强迫学习的压力愈大(例如被迫去补习或学不感兴趣的才艺),眼睛愈趋向近视;而且成绩愈好或考试压力愈大,愈会发生近视。
陈政友认为,教育政策需要变革,父母也要以平常心看待子女的前途,健康问题才有希望好转。
花莲教育大学幼教系教授张孝筠说,父母的压力大、对子女的期望高,她可以理解,也不忍苛责,「但父母愿不愿意试着在生活里做一些小小改变?」例如,节制孩子用计算机、看电视的时间、提醒孩子注意执笔及阅读姿势、周末去户外走走。
父母给子女最大的帮助,并不是让他们早早学会ㄅㄆㄇ、ABC和上网,而是为他们保住天生的好视力,这才是一辈子受益无穷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