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通邱新祥 于 2023-5-29 10:41 编辑
一首诗歌，被牟姐珍藏 作者：邱新祥
我在大连时，牟姐，在他们招待所里，担任一个接待主管。我住了一年快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很熟了。这以后，她就不拿我当外人了，当后来把我当作弟弟时，什么话都不瞒我了。
她一天做白班，一天值夜班。一天，后半夜1点还没有睡觉。值这个班没有客人来，下半夜就可以睡觉。她知道我没有睡，轻轻敲开我的门。我在写诗。写诗歌，是我的业余爱好。之前，我先后参加了北京两家国家级刊物的函授班。那时，我没有出名的念想，只是有感而发。
当时，我一首 “北方孤树”诗歌，正放在桌上修改，牟姐看到了，我怕她笑自己，想藏起来。她笑着说， “还跟我保密？” 我回答，这是初稿，等定稿再请你提意见。
这首诗歌，现在还保留着，一些诗句经过我再次改动，是这样写的：
严冬的大地裹着一层霜白
一棵孤树在云朵下守候 迎着寒风，倾斜着一蓬枯黄
我走近，想贴着这它的根须 一颗心却被泥土搂住 时而痉挛，喉音嘶哑 我手指不停刨着，指甲脱开 但冻土结实，如铁块坚硬
北风，彻夜不眠从远方奔来 我几乎跪在地上，望着天空 透过云层的光影被我缠在手指 倾听大地，我的血管开始发烫
故乡啊，我远离你的搀扶 在北方一棵孤树旁沉思 冻土里的残阳，难以撬动 一串哨音，从雁翅上跌落 于我肩上擦过，又升上天空 久久回旋，我知道它不忍离去……
牟姐还是要过去了。她读着，眼睛看着我，问我这首诗为谁写的？我说，也不是特定写给什么人的。心里话，想倾吐而已。接着，我又说了一句：你认为给谁写的，就是谁吧。
第二天，我将定稿的内容，专门抄了一份，送给了牟姐。我清楚，她已经读懂了我的诗歌。过了几天，她又值夜班。坐在我的房间里，她谈了自己的一些经历。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反正没事，哪里都不去。便跟她聊了很多事情。
那时的招待所里，常有一些不规矩的客人，对女服务员骚扰。牟姐告诉我，她也不例外。牟姐长得秀气，瓜子脸。年纪已33岁了，比我大一岁。牟姐面对我，突然问，“我觉得自己长相一般，可为什么，还有人惦记我？”
“你有个性，气质不同。你的高雅脱俗，胜过脸蛋。” 我为她这样总结。
这次聊天，让我知道一个做海鲜生意的外地男子，一次趁她夜班，快速闪进她的值班室，把她按倒在地上，嘴巴贴在她脸上，一只手扯她的腰带，企图不轨。她说，那时，她差点晕过去。半夜里，没有敢大声吵，怕惊动了其他客人。等自己挣扎着站起来，一挥手，给了对方一个嘴巴。见牟姐又气又急，手指发抖，话都说不出来，这个男人知趣地离开了。
后来，牟姐自己分析，那个客人以为，她平时对他有笑脸，可能认为她对他有想法。其实，做服务工作的，尤其牟姐做这个接待工作，上班哪能拉着个脸？工作制度其中一条就规定：接待客户须微笑服务。
第三天，牟姐接班，那个企图不轨的男人，看见她很平静，好像那天夜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牟姐平时也觉得，这个男人，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人也不算粗鲁。说话的语调，还有点文质彬彬。
我向她解释，他这种男人是装出来的。人的本性，在某种特定条件下，自然会暴露无遗。
牟姐若有所思，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想出一个主意，“你值夜班，让你老公过来，陪你。” “ 别提他了，我这个丈夫，哎呀，不提他了。”
后来，我从牟姐女同事小红那里，陆陆续续，知道了她的一些家庭情况。原来，她与丈夫感情一直不好。但为了孩子，勉强对付过着。小红在我面前，也后悔，上次，因为她不在，让那个对牟姐不轨的客人，有了机会。那天夜里，应该她与牟姐一个班。因为谈了男朋友，两人出去玩了很晚，未归。打电话告诉牟姐，当时还提醒她将门窗关严一些。
“你能多陪牟姐，就好了。”小红，看着我， “她喜欢你写的东西，也觉得你人好学稳重。”
但是，很快我就离开了大连。临走前，我向牟姐道别，她眼圈发红。我没有什么送给她留念，从包里拿出几首新作，交给了她。
到了新驻地，我住下来，整理包里行李才发现，里面夹着一个信封。封面上，有牟姐的字。她的字我认识。抽出里面的两张纸，原来，上面是她抄写的我那首“北方孤树” 。我迫不及待地，从自己熟悉的文字上扫过，再往下面看，发现有几行小字：
“你要离开了，我躲在屋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觉得，你如果不离开多好，你是我的一个知心弟弟。
你写的诗歌，我不能全理解，但知道你的诗歌，有一颗心藏在文字里。我恨自己，当年听从父母，建立了一个后来发现没有爱的家庭。如今，为了不影响孩子，我还在维护它，用自己的泪水。
希望，你这个弟弟不管走向何方，心里能装着我这个姐姐。有段时间，自己特别悲观，想找一种办法，彻底了结自己。但还是放不下孩子。自从有了你这个弟弟，我眼前有了一线希望。为你的诚恳、善良，为你让自己身心，感到一种温暖，再次谢你！
诗歌，我不会写。但你的作品，我会珍藏。直到我的生命结束，让它们载着我的微笑，步入另一个世界。”
你的姐：牟xx 即日
我推开窗户，湿润的目光，越过远方一座云雾迷蒙的山峦。
2009年1月8日星期四 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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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8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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