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颁奖季将至,许多仅电影节上映的新片,也开始步入观众视野。 5月在戛纳斩获金棕榈大奖的《悲情三角》,无疑是今年最受关注影片之一。 《悲情三角》
在这部影片中,观众将欣赏到一场由情侣吵架到游轮度假,再至荒岛求生的荒诞喜剧。
《悲情三角》获奖后,曾引发了不少关于影片的争议。这部戛纳金棕榈获奖影片,莫非真的名不副实?
看片之前,时光君还要送上一条温馨的观影提示——观影时请勿进食。
三幕剧 《悲情三角》的导演鲁本·奥斯特伦德,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戛纳系导演”。
他的第二部长片《身不由己》和第四部长片《游客》均入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后者更获“一种关注”评委会奖。 2017年,他的第五部长片《方形》压哨入围主竞赛单元,并成功斩获金棕榈奖。
五年后,《悲情三角》再度摘得金棕榈,令这位瑞典导演成功加入“双金棕榈俱乐部”,跻身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达内兄弟、肯·洛奇等大师队列。
与所有优秀导演一样,鲁本的作品也有着鲜明的个人风格。 他致力于将人类置于特殊情境中,细观绝境下暴露的真实人性切面,以探讨不同社会议题。
《方形》《游客》精准刻画了人类的自私与婚姻生活中脆弱的信任关系,《方形》则无情戳破了精英阶层一以贯之想要展现的修养、体恤与包容。到了《悲情三角》,鲁本又进一步扩大野心,性别平等、阶级矛盾、人性虚伪……都统统被嘲了个遍。 影片采用传统三幕式结构对故事进行划分。
观众跟随模特情侣卡尔和雅雅的脚步,将欣赏到一场由情侣吵架到游轮度假,再至荒岛求生的荒诞喜剧。 片内无处不在的辛辣讽刺,从序幕起便初见端倪。 在记者对一众模特的采访中,他要求男人们展示拍摄“巴黎世家”与拍摄“H&M”广告时的不同状态。 我们能轻易分辨出其中的巨大差异。
为奢侈品拍片时,模特们总需要摆出高贵冷艳的臭脸,而对待快消品牌,他们则会露出阳光亲民的笑容。
紧接着,在卡尔面试的过程中,片名出现。
面试官要求他放松他的“悲情三角”——即人的前额因皱眉而形成的三角形皱纹。
这是一个来自整容手术的术语,只需要简单的一针肉毒杆菌,就能抚平皱纹,仿佛导致皱纹生成的困扰不曾发生。 “人们往往相信,如果我们能在自身周遭构建起强大的外壳,内在问题就将随之得到解决。” 往后看去,会发现导演鲁本对这一观念的反驳,贯穿影片始终。
影片第一幕,描绘了卡尔与雅雅,针对“今夜谁买单”问题产生的巨大争执。
同为模特,雅雅的收入与INS粉丝数都远高于卡尔,然而连续几日都由自己单方面付餐费的情况,引起了卡尔不满。 自诩“女权男”的他口口声声追求平等,不断强调“这不是钱的事儿”,又三句话不离买单。
当他在酒店楼下一次次扒开企图关闭的电梯,恼羞成怒的模样实在丑态毕露。
而在争吵结束后,一向标榜自己“慷慨”的雅雅才肯承认,她的确是刻意无视账单,只为测试卡尔是否愿意照顾自己。
之后两人迎来突兀的和好。因为彼此心里都深知,他们只是在用冠冕堂皇理由的巧饰自己的自私。
但若再吵下去,可就不体面了——毕竟,两人还要以情侣身份赚取网络流量与收益。
进入第二幕后,卡尔和雅雅登上一艘顶级富豪们度假的豪华游艇。 乘客中,有贩卖军火发家的年迈夫妇,有能随手买下劳力士送人的空虚企业家,甚至还有垄断肥料业的俄罗斯寡头。
卡尔和雅雅是其中最贫穷的存在,他们是以网红身份被邀请上船。
不过,这没能妨碍卡尔投诉他看不顺眼的船员,并导致对方失去工作。
通过剥削底层人民的形式,他成功维护了自己作为乘客的地位与尊严。
然而,在富豪们尽情挥霍他们的金钱与权力之后,戏剧性的转折出现。 船长晚宴被选在一个暴风雨夜进行。在船只的剧烈晃动中,所有佯装的风度荡然无存。 优雅体面的乘客们开始当众呕吐,甚至无法正常行走(此处呼应前面的观影提示)。
马桶水倒灌,人们在秽物中翻滚,穿着救生衣瑟瑟发抖,唯恐游艇在下一刻沉没。
与之相反的则是船员们。无论乘客如何狼狈,他们始终在有条不紊地上菜,清理餐厅的动作也一如既往的专业。
同时,船长与寡头——美国的马克思主义者,与俄国的资本主义者,正酩酊大醉。
他们用自己信奉的名人语录相互抨击,将这场纸醉金迷的滑稽秀推向荒诞巅峰。
第三幕,所有人流落荒岛。 风暴平息后,游艇被海盗炸毁,穿着救生衣的乘客们侥幸逃离到一座荒岛之上,阶级地位迎来最终反转。 四肢不勤的有钱人全无求生技能,正面临被饿死的危机。
原本被忽视的厕所清洁工阿比盖尔忽然出现,凭着捉鱼及生火的技巧统治了所有人,建立独属于自己的母系社会。
几十万美元的名表并不能从阿比盖尔处换得任何多余物资,但她却看中卡尔,要对方每日进自己的船舱过夜。
明知会发生的什么的雅雅,为得到阿比盖尔施舍的椒盐饼干,默许了男友的背叛。
最终,在雅雅与阿比盖尔的探险途中,两人发现,原来此处并非荒岛,而是人工建造的度假区。 文明痕迹出现的瞬间,阶级也随之回归。
雅雅又变回原本高高在上的模特,她所表达善意的方式,是告诉阿比盖尔:未来你可以做我的助手。 但看到其身后正高举石块虎视眈眈的阿比盖尔,观众心里都清楚,这出好戏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
不论顶级富豪,中产阶级,还是底层人民,说到底,在权力面前,不过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讽刺效果 作为一部喜剧片,《悲情三角》无疑是成功的。 观影过程中,你会时常因片中各种突如其来的转折,爆笑出声。 如卖军火的老夫妻,也是最早捡起甲板上手榴弹的人。
他们感慨“这东西是我们生产的”,随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爆炸之中,确实是“自作自受”。
又如在乘客们已经重返原始社会后,一名岛屿原住民忽然出现。他的肩上还挑着一大串爱马仕等名牌包包。如此反差,实在让人笑到肚痛。
然而,就讽刺力道而言,《悲情三角》获金棕榈奖后,引发不小争议。
更有影评人称,这是“近十年来最糟糕的金棕榈影片”,是“电影版《白莲花度假村》”。 这是一部近乎地图炮式的影片。
它讽刺男权和女权,讽刺时尚,讽刺阶级,讽刺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攻击你能在社会上看到的一切,却未能给人带来真实的刺痛与焦虑。 顶级富豪的“粪海求生”之旅,固然为观众提供了别开生面的感官刺激,但就触动程度而言,这一幕甚至比不上卡尔与雅雅在酒店中的激烈争吵。
毕竟,后者是每个普通人都可能在情感关系中遭遇的尴尬,而前者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与观众无关的笑话。
过度娱乐,宽泛的攻击范围,使得影片未能对任何社会议题进行更深刻挖掘与严肃探讨,仅仅给观众留下一些隔靴搔痒般的笑料。
整部电影正如银幕上走来走去的角色一般空虚而肤浅,自然也就不能推动它所讥讽的社会,向更好方向转舵。 也或许,在导演心中,只需嘲笑,便已足够。
不过,对电影爱好者而言,我们所期待的金棕榈影片,绝不只是哗众取宠的“有趣”。 它赢得了奖杯,却输掉了口碑。
只能说,《悲情三角》拿到金棕榈一事,远比电影本身,更具讽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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