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19日,是第12个中国旅游日,旅游从业者已不似往年那么忙碌。 在黄山风景区汤口镇经营酒店的江楠,从学校毕业后一直做旅游,“每一年的旺季我都忙得不可开交,很多时候晚饭都来不及吃。今年5·19旅游日,我居然能悠闲喝茶。” 他用“凄凉”形容今年黄山进出游客量,如今景区停车场的草已经没过脚踝。“不仅是黄山,我想全国很多地方也一样,持续疫情让我们不敢憧憬旅游业何时能复苏,很多同行希望能早日挺过这至暗时刻。”江楠对南都记者说,他开的酒店从三月底开始接不到客人,至今关门歇业快两个月。 2022年5月19日,黄山风景区换乘中心门口,空无一人。受访者供图 受新冠病毒疫情影响,出境游被禁止,跨省游实行“熔断”机制,人们的出游半径越缩越小,直到江楠所住的小区青草地上出现了帐篷,市内游也被当地人称为“室内游”。 迟迟等不来旅游业的复苏,导游转型干电商 薄海内外之名山,无如徽之黄山。在《徐霞客游记》里占据两章篇幅的黄山,名头不小。但是,“黄山背靠长三角,上海这波疫情以来,一天上山的游客好的时候也就几百人。”江楠说。 2022年5月19日,黄山风景区南大门。受访者供图 除了旅游业,多地餐饮、酒店等属于接触型服务业同样受到疫情重创。 对旅游从业者来说,没有游客,就没有钱。反反复复的疫情,让导游程静感到煎熬,“导游是没有固定工资的,接到团才能有报酬,收入不稳定。” 程静的家在黄山脚下的汤口镇,和江楠一样,靠山吃山。2006年她入行成为黄山风景区的地接导游,“这场疫情持续的时间比较久,范围比较广,可以说是我做这么多年导游以来最大的打击。但是因为我们镇上就是靠黄山风景区做旅游,没有其它更好的工作。所以我一直没有转行,还是做导游。” 程静的收入,自2020年初疫情以来,少了不少。“比之前少了一半不止。” 已离开旅游业的前导游李鹤如今已转行电商,他向南都记者详细讲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疫情这根导火索,给他带来的不安全感,彻底点燃了他不当导游的念头。 “疫情开始后,我的收入直接砍半,没有团的时候只能吃老本。”李鹤说,一开始以为疫情来得凶、去得快,在没有旅行团的时候做做兼职,但迟迟等不来复苏的那一天,成为压倒了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鹤选择转行让自己的收入更稳定,更有安全感。“疫情对旅游业可以说是毁灭性打击,我现在做电商,物流会受疫情影响,有的地方发不了货,但总有能发货的,有销量,比干旅游有奔头。” 他介绍,离开的导游们,也就是他的前同行,有改行送外卖的、跑网约车的、做房产中介的,也有去兼职采茶的,还有到工厂和保险公司上班的。 李鹤还说,导游算是旅游链条上受伤害比较小的,更受伤的还是餐厅、酒店和宾馆,不仅没有收入,还要交租金、付工资,时不时翻新装修,要不然就会在竞争洪流中被冲走。 跨省游“熔断”,旅游消费成非生活必需品 周洋是在上海工作的黄山人,三月份出差在外,避开了上海的疫情封控,回到了家乡,没想到待到了五月份。 5月15日是周末,周洋和家人打算放松一下,到饭店吃个晚饭然后散步回家。“这样的生活让我在上海的朋友很羡慕。他们说自己足不出户很久了,错过了春天”,周洋告诉南都记者,那天她去了屯溪老街,一个享誉“流动的清明上河图”美称的免费景点。 据她描述,长长的老街空空荡荡。傍晚六点的光景,老街口的饭店里只有两桌客人,而对面的茶行,已经关灯打烊。 2022年5月15日,周日傍晚六点的屯溪老街口,行人寥寥。受访者供图 周洋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惊讶,这不是她印象里的老街。 在她从小到大的记忆中,老街永远是热闹的,青石板被络绎不绝的行人踩得锃亮。“老街应该是屯溪最热闹的地方,是游客最爱去的,可是那天我走在街上,听到的都是本地话。我还特别清楚地听到鸟的叫声,看到屋檐上的小燕子。” 2022年5月15日,周日晚七点的屯溪老街,开业亮灯的店铺不多。受访者供图 文旅部披露的国内旅游数据情况显示,根据国内旅游抽样调查统计结果,2021年国内旅游总人次32.46亿,恢复到2019年的54.0%。国内旅游收入(旅游总消费)2.92万亿元,恢复到2019年的51.0%。2022年一季度,国内旅游总人次8.30亿,比上年同期减少1.94亿,下降19.0%。 2007年入行旅游业的张广辉,2016年从传统旅行社转型发展政务文旅业务,现任安徽尚景文旅常务副总经理。 他介绍,2020年武汉解封之后,恢复得还可以,全年营收实现增长。2021年营收状况就不太乐观。疫情反反复复,多点爆发,导致跨省游、省内游、周边游都存在大量的不确定性。 “项目服务我们需要先策划再执行,结果疫情的不确定让我们很多项目没法按时落地,即使部分落地了也难以被百分百执行,有的延期延到后面就取消了。”张广辉表示,所有业务类型里,和学校合作的研学旅行业务受疫情影响最大,只要疫情发生,研学游立刻就停。 谈到目前执行“熔断”机制的跨省游,张广辉坦言,即使疫情消退,旅游业也很难短时间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跨省游在短时间内也难有很大的增幅。消费心理是一方面的原因,消费者会担心,有疑虑,因为毕竟出去是冒着风险的。还有就是消费者可支配的旅游资金变少了,这几年多数家庭的收入是在减少的。 “在很多人看来,旅游消费不是生活必需品,它是可有可无的。”她说。 封控下的转型自救,为了旅行社原班人马能“活下去” 在黄山经营一家入境游国际旅行社的徐莉,1998年大学毕业就进了旅行社,“我们最近一次的业务是过年二月份的时候。去年全年接了20个团,你要知道,在疫情以前,一个月就有100个团。我们的业务量萎缩了很多。” 谈到纾困政策,比如文旅部4月11日印发《关于进一步调整暂退旅游服务质量保证金相关政策的通知》提到,为了支持旅行社行业纾困发展,旅行社可全额暂退保证金或暂缓交纳。 徐莉从旅行社经营者的角度直言:“保证金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钱。我如果有业务,暂退和缓交保证金能解决资金周转的问题,但现在都没有业务做了,保证金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她解释道,保证金的用处是如果游客投诉被判定为旅行社的过错,需要赔付,那么就会从保证金里扣除。 她建议,实实在在的帮助,还是希望能直接发钱给补贴。在香港、台湾、马来西亚、新加坡的同行,他们的旅行社也经营困难,当地政府会直接给从业人员每个月发钱,保证不开张也有生活费,来稳住大家,保住旅游从业人员的队伍。 “旅游业肯定是最后才会放开”,她回忆起疫情刚爆发时,当时还觉得2020年下半年疫情会结束,还怀揣着希望,行业内部也在积极组织线上培训,做一些线上产品进行推广。 但是让徐莉难过的是,疫情直到今天还“阴魂不散,计划就成了笑话”。 为了能让旅行社的原班人马活下去,2020年8月,徐莉开始自救,组建了整理工作室,“我估计疫情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结束的,那种需要靠城市间流动才能带来生意的行业行不通。我要找的就是即使在封控情况下,业务都还可以开展的轻资产行业。” 张广辉也是公司的管理层,他也提到了公司目前经营上客观存在的难处,“目前给到的一些纾困帮扶政策短期看无法快速缓解企业现实经营压力,长周期的只出不进,整个市场都动不起来,营收压根没指望。” “不过我也理解,文旅企业虽然很惨了,但是可能还不是那么重要,不属于那种民生保供行业。”张广辉说,从长远考虑,全民休闲时代下的旅游业肯定是拉动内需快速增长的关联度较高的服务性产业之一,它涉及吃、住、行、游、购、娱各个方面,但是从业者的经营观念、服务理念以及产业结构性的转型升级都需要有根本性转变,“我们需要因势利导,快速去适应和消化新的消费时代的到来。” $ p1 q$ R: E1 V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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