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为张爱玲首部中短篇小说集,1944年8月由上海杂志社出版,张爱玲设计封面,邓散木题字。《流言》为张爱玲首部散文集,1944年12月由作者自印并绘制插画,炎樱设计封面。 2021年6月,新经典推出了张爱玲的《传奇》《流言》的初版重现版。 说起张爱玲,总要谈谈她那句最有名的“出名要趁早”。 这句后来被用来形容张爱玲璀璨人生的谶语一般的名言就出自1944年9月上海杂志社出版的“《传奇》再版的话”,这篇文章中,她写道:等我的书出版了,我要走到每一个报摊上去看看,我要我最喜欢的蓝绿的封面给报摊子上开一扇夜蓝的小窗户,人们可以在窗口看月亮,看热闹。我要问报贩,装出不相干的样子:“销路还好吗?——太贵了,这么贵,真还有人买吗?”呵,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最初在校刊上登两篇文章,也是发了疯似地高兴着,自己读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见到。就现在已经没那么容易兴奋了。所以更加要催:快,快,迟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张爱玲口中的“蓝绿的封面”,指代的是她的第一部小说集《传奇》。张爱玲说这话时,《传奇》再版,而这距离这本书的初版面世,仅仅过去了一个月。就在同一年,张爱玲又出版了她的第一部随笔散文集《流言》,这部记录了张爱玲成名前后所思所想的作品,延续了《传奇》燃起的“张爱玲热”,里面的许多文章成了后续无数读者了解她人生的第一扇窗户。 编辑:怎样重现一本旧书? 《传奇》出版时,张爱玲还没拍那张家喻户晓的叉腰仰头旗袍照,也还不知道,在近一个世纪后她的《传奇》与《流言》还会牵挂无数读者的心。或许也难以预测,当年曾经数度加印的这两本小书、她自己钟爱的“传奇蓝”与那抹“流言黄”,多年后在二手书市上高价流转。 重现版《传奇》《流言》上架后,新经典文化编辑部每天都要接受读者一遍遍质询:“是繁体吗?”“是竖排吗?”还有挖苦的:“初版就是简体横排吗?”“张迷退散吧。”有的读者语气比较缓和,但难掩遗憾之意:“如果是繁体竖排就更好了。” 编辑部表示,在筹划之初,编辑部的第一个分歧,便是到底采用简体横排还是沿用繁体竖排。不少编辑站在繁体竖排一边,有编辑还曾一度因为或许没法完全复刻原书排版,失去了做书热情。 初版《流言》内页 最终,编辑们认为:“直接复刻繁体竖排只要影印就好了,这件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上海书店就已经做到了,他们出版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参考资料》系列依照原样复印了两部作品,目的是供研究者参考。而对于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书是用来翻看阅读的,自然要更符合当下读者的阅读习惯。采用繁体竖排,等同于在一开始就拒绝了一大批读者,这与我们希望吸引更多爱玲读者的追求是相左的,我们不能有那种小众思想和无来由的优越感。因此我们要做的是重现版,力求再现初版风格的同时,吸引更多读者。” 新经典文化表示,过了横排、竖排这一关以后,内文的编校是整个做书过程中最顺利也最让人享受其中的过程。编辑们本着“能不改就不改”的原则,一遍遍逐字参校初版,只对明显的错字进行修改,保留作者特殊的用字习惯、方言用法以及旧时译名,所以读者能够在这两本书中看到“希罕”“倒底”“澈底”等与当下惯例不同、却别有韵味的用法。 为了“复刻”原版更多的细节,首先需要处理字体,“编辑在这里获取了一个新技能:拍照识别字体。当然我们无法完全复原77年前的繁体字体,但在高科技的帮助下,我们还是希望做到无限接近。最终,在对比了阅读舒适度以及与原版相似度之后,我们采用了华康古籍作为目录与篇目名字体,而正文则维持常用的书宋不变,就连页码,都通过多次尝试,开启显微镜模式比较,才最终选定华康古籍。”编辑们谈道。 字体搜索 字号的确定也不是件容易事。编辑们用尺子甚至游标卡尺和计算器。量原书字体尺寸,算比例,然后试着单独缩放字的宽度或高度,再打印看效果。 量字号 到了封面部分,按照出版规范,封面上不能使用繁体字,这样一来,《传奇》原版封面上苍劲的书法字就无法原汁原味地呈现在读者眼前,《流言》封面上的张爱玲签名也因繁体的“愛”无法完全保留。幸而后者因为是名人笔迹,得以保留;可“傳奇”很可能要简化为“传奇”了。一位张爱玲研究者提供了重要信息,挽救了这一“傳奇”,原来封面上的题字出自著名书法家邓散木之手——这也是名人笔迹。 “传奇蓝”、“流言黄”:张爱玲亲自设计的封面 《传奇》出版的那一年,张爱玲只有24岁,锐气难当。她的第一部小说集《传奇》,她要自己设计封面。“整个一色的孔雀蓝,没有图案,只印上黑字,不留半点空白。” 对于这第一部小说集,张爱玲亲自到印刷厂去校稿样。她的老相识几十年后回忆道,张爱玲那天“穿着奇装异服,使整个印刷所的工人停了工”。第一部小说集,她要自己斟酌选篇排布。作品并不按照最初在报刊上发表时的顺序排列,她把中篇小说《金锁记》排在第一篇,读者一来就要为曹七巧的悲惨遭遇、为她被金质的枷锁钳住的人生唏嘘,同时也在书的最伊始部分读到张爱玲关于月亮的漂亮的形容: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金锁记》其后的是《倾城之恋》,读者可以看到那个一切都靠不住的、动荡的小说世界里,白流苏如何得偿所愿,抓住了范柳原靠得住的爱情。她将自己的成名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也收录于《传奇》中。 而关于《流言》,用张爱玲自己在《流言》中写下的文字,大致能够拼凑出这样一个张爱玲:周岁时循例抓周,拿了个小金磅,也承认自己从小就喜欢钱,对钱的考虑也很实际:“钱就是钱,可以买到各种我所要的东西”;七岁在旧账簿上写历史小说,用墨笔写满了一张,创作了一出“隋唐演义”;九岁开始“向编辑先生进攻”,用稚嫩的字体给报刊编辑部写信投稿,投了一篇在杭州写的日记,还约定以后要把自己画的“画子”寄给编辑;十岁那年关于起名的一点回忆,令她始终很喜欢自己“爱玲”这个名字。那时母亲送她入学,填写入学证时,在姓名一栏踌躇起来,觉得她的小名“煐”与“张”字一起嗡嗡的不够响亮,便用英文名字Eileen的音译取了个名。这个被她自嘲“俗不可耐”的名字,伴随了她的一生。 张爱玲大学时去了香港,在那儿认识了后来的挚友——阳光乐观的炎樱。《流言》的封面便是出自炎樱的手笔。张爱玲更是在《流言》中专门收集了“炎樱语录”,记录她有时幽默,有时又充满另类诗意的言论。 值得一提的是,《流言》中最为有趣的是里面收入了张爱玲几十张自绘插图,极为传神,构成一部有趣的图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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